禾光

“你说咱不管能行吗，你看看，这满垃圾桶里的油条，成天吃这个，这身体能好吗？”趁着她哥跟高刚在卧室里醒酒的功夫，郭冰在厨房里翻箱倒柜检查了半天，得到的结果就是对高刚的个人生活质量的极其担忧。

“这不是高队吃的东西，”二郎踏进厨房，“这是他，买回来给别人吃的。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郭冰转过头去，二郎没回答她，只是手里捏着一个小东西。

黑色的一块，还不及二郎的半个拇指盖大小。郭冰看到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，这东西她在大队时候倒是用的不少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！

针孔摄像头！只是这东西怎么会在……

“郁局单独安排的，也是主治医师的意思。高队……情况不太好。”二郎让出路来，低声道。“他们都在客厅里，你也去看看吧。”

郭冰向着幽暗的客厅望了一眼，哪吒他们端坐在沙发上，神情呆滞的盯着茶几上的一台笔记本电脑。郭冰小心翼翼的走过去，加入到观看监控的队伍里，没人说话，连呼吸也是轻微的，屏幕上散发出的荧光映照着他们如同鬼魅。

 

月亮快爬到头顶了。窗外的光清澈透亮照的跟白日似的，可远处却是幽沉的黑暗。高刚看着卧室墙上挂着的那块石英钟表，分针秒针都不转了，时针停留在将七点的位置，隔上几秒就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动，大半夜里让人听了直瘆得慌。

“想什么呢？”方新武靠过来，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高刚身上，故意要引起他的注意。

高刚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，顺势把方新武拉过来，两人亲亲密密的挨在一块儿，方新武倒也老实了，靠着高刚安静的睡熟了。月光下，方新武的面容竟比白日里还要清晰温柔些，干净的脸颊上也没有伤痕，呼吸一颤一颤的，温热的鼻息弄得高刚胳膊痒痒的。他悄悄摸一摸方新武下巴上泛青的胡茬，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笑意。

 

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，多好啊。

 

“郭旭要我去香港，他要去那里学习，我有点动心了。”他突然说。

方新武在他怀里动了动，声音听上去闷闷的：“想去就去嘛。”

“我想你也跟着来。”

方新武嗯了一声，又不答话了。过了一会儿，才带着些不情愿，把头抬起来：“你可想好了，要去吗？”

高刚犹豫半晌，“我是想着……再这样下去，郭冰他们会看出来。”

方新武听了这话，有些赌气似的把头扭到一边去了，“他们又不是傻子，你演戏太差劲了，他们看不出来才怪呢。”

高刚的怀抱一下子就凉了，方新武一走，他的心里就跟空了一大块似的，又急忙把闹别扭的人搂回来了：“我是笨，显得你聪明呗。”

“唉。”

方新武乖乖地靠过来，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。

“他们来了。你要走了。”

“你走吧。”方新武低声说，“你不能一辈子就这样了。我……我也不能把你困在这儿一辈子。”

“胡说什么。我就在这儿陪你，哪儿都不去。”高刚最不愿听这些话。

“你……”方新武转头刚要反驳，高刚已经低头深吻下去。

方新武不得已沉默了。

 

一觉醒来，天已经大亮，高刚揉揉眼睛，从床上爬起来。起身到屋外取点水喝，收拾停当了，还是一切照旧。洗漱、慢跑、买饭，回家，跟睡得迷迷糊糊的方新武斗几句嘴，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跑到厨房下鸡蛋面。

方新武穿着高刚的薄背心在客厅呲溜呲溜的吃面，一边招呼高刚来看电视上的肥皂剧。在厨房洗碗的高刚说才不去看那娘们唧唧的破剧，胡乱擦了两把手上的泡沫就夺过了遥控器，调到了一板一眼的新闻频道。方新武扔下饭碗就去夺遥控器，高刚又不肯给，明明是两个老大不小的人了，可吵起来就跟孩子一样，等到两人在沙发上闹起来，也没人再去管电视上演的是什么了。

窗外透进的阳光和煦温暖，带着余生永恒的温度。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，高刚很庆幸，在这个世界里，没有伤害，没有痛苦。

 

最重要的，没有人会被遗忘。

 

 

——————正文完——————

番外    山水有相逢

 

“我不管会违反几项规定！也不管要受什么处分！我们必须马上下飞机！我管你什么狗屁规定！”哪吒扶着郭旭被机场人员堵在下飞机的舷梯上，离地面有四五米远，郭旭抓着轮椅上的扶手，气得破口大骂。

不就是我忘带证件了么？难道还要老子飞回去拿给你们看么？！

“不是我说你，哥，这东西你也能忘？”哪吒小声说。

“你向着我向他？！”郭旭炸毛。

“这特殊时间人家认真点也是应该的……”

 

“大清早的吵什么！”

呼啸而来的警车直直在小型客机的舱门口刹住车，哗啦啦跳下来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员。为首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，仰着脸冲着舷梯上的郭旭扬了扬手里的枪，“你报警啊？”

郭旭想说才不是他报的警，是拦着他不让他们下飞机的几个怂蛋报的，麻烦你枪口对准他们行么？可视线对上这小警员的脸，郭旭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：“你你你……”支支吾吾了半天，简直像是要背过气去。哪吒也看见了，差点一松手把郭旭送下去。

“混小子，我说你给我抓牢点啊！”

 

高刚不知怎么了，头一次有点晕机，飞机停在了目的地，在机舱里待了好半天才觉得舒服了些，正准备下飞机呢，却看见两个人严严实实的堵在了门口，只得走过去把哪吒推到一边，摇摇晃晃的走下了舷梯，外面阳光简直明亮的刺眼。

“怎么回事啊。干嘛不让我们下飞机？”他用手挡着耀眼的光线，来到那个小警员面前。

“你是他们老大啊？”小警员随手敬了个礼，“长官好，证件不带全，难免会引起误会的，在这儿僵持着也不好，去贵宾室里坐坐吧。”

高刚头还有些晕，只觉得这小警员声音有点耳熟，也没细想，他知道在这儿僵持着不是什么好事情，便招呼还在飞机上的两人：“快下来吧。赶紧联系郭冰那边，看看是不是交接出了什么问题。”

哪吒赶紧答应着，推着郭旭小心下了舷梯。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，谁都不敢多说话。

 

贵宾室里。

联系完郭冰，一行人都在舒适的大沙发上吹空调。七月了，香港的热天儿也不是吹的，分分钟能热晒一层皮。高刚觉得自己可能还晕着呢。看人一个都有两个大。这儿，难不成还有水土不服？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。转头一看，郭旭和哪吒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站立在一旁守卫的那几个警员身上，眼都不带眨的。一会儿，又盯着自己的身后看个没完。

“你们瞅什么呢？”高刚问。

“长官，喝杯冰水。”身后绕过来一个人，是刚才的那个小警员。

“谢谢。”高刚站起接过，视线自然对上对方的脸。可是起的有些急了，头晕手不稳，水一下子就泼在了对方的身上。

高刚盯着那张脸，无数回忆刹那间涌现，重合。

小警员僵了一会儿，手还保持着递水的姿势，浑身湿哒哒的，“什么情况？！”

高刚几乎听不清自己的声音：“你叫什么名字……什么名字？”

哪吒和郭旭在他身后几乎也屏住了呼吸。

小警员眨巴眨巴眼睛，心想这个长官可真奇怪啊，不过还是乖乖回答。

 

“长官，我叫李家俊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全文完——————

感谢 @赤子涛精英炮 、 @倾城予梦 小伙伴们，我们的爱让他们永生不死。

感谢高刚、方新武......每一位为禁毒付出血泪的英雄们，他们的付出和牺牲，爱与往事，值得我们所有人的铭记。